六

顾行芷困乏地倒在床上，任沈虞断断续续要了她数次。

等沈虞再开启窗帘，天已经橙红。隔传来炝锅和碗勺响声，到饭了。

床顾行芷的手机「叮」了一声。

沈虞扫了锁屏，发送人是顾蘅。

还有条两小时前的，当时顾行芷一直泣，大约没听到。

消息通知把顾行芷吵醒，沈虞正好转过来，「你监护人。」

顾行芷想到早晨提的自主招生宣讲，应该是学校没联系上她，转而通知顾蘅了。

果然，午四，「张主任说没见到你」。

第二条却是方才发的，顾蘅说临时有个饭局，晚些回家。

沈虞凑过来，发丝落到屏幕上，「正好，留来吃饭。」

两年前顾蘅从策展系毕业，应届生们同麓孔几位艺界名聚过一次。

之后顾蘅便鲜少参与。圈人士多清，也不大介意；关系稍近，还听说她有个未成年的妹妹，都表示理解；再熟稔些的，被提说，顾蘅有人照顾。

麓孔拥有最知名的术院校。

前几年上海新炉的规划指定恢复旧城风貌，于是城市更新大刀阔斧，凡不合规章的，直接整片拆除。院整个闵行校区都迁来麓孔，原来外滩虎丘路的几私人画廊，也到这个小城落址。

新建的大学城倒逐渐成了江浙最先锋的艺术家驻地。

僻静的麓孔，教育资源自然不比直辖市。好在上海那位房客恰在教委工作，在顾蘅和顾行芷准备离开前，打过几通电话。两人平顺读了重中学。

顾蘅三时，隔的艺术街区正如火如荼，是不离开当地的最好路。

她没考虑过。

一是烧钱，二是这行最靠资源。她和顾行芷无依无靠，连在上海也算不上生，没有底气扎极的艺术圈。

大概顾川把气运都留给了两个女儿。

考前顾蘅的最后一次杂志页取景在院附近。她在「甘麓」前厅歇息时，遇见了刚从布达佩斯返回国，风尘仆仆的甘。

顾行芷心底对一见如故的说法持疑，但这位主理人确实至今没有言。

顾蘅一直在「甘麓」任闲职，对外宣称馆助理，也低调布置过几次小型个展。甘没有更多偏袒，顾蘅只拿最基础的薪资。但少了觥筹错的社，也不用费心商业运作，能余更多时间陪顾行芷。

那时甘赶回麓孔也是为了家事，丈夫病逝，几房产亟待置。

大概角落的顾蘅太过孤寂，让才经历家破碎的她心生共鸣，一向匆匆的甘主动开：「要去坐坐吗？」

顾行芷关上聊天窗。

昨晚顾蘅说即将搬去上海，或许是画廊有甚么变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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