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沈虞当然没那么好心,时上连声应她,等顾行芷准备离开,提起抹掉记忆的条件时,才佯作惊讶:「你不会还觉得我能翻云覆雨吧。」
顾行芷撑着扶手挪回家,还能觉到微弱的电在后颈穿行。间倒无异样,只是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,难免韧带发疼。
顾蘅还没回来。
顾行芷换上睡衣,打开电视随意切了皂剧。百无聊赖在手机主页来回划了几圈,还是浏览,在搜索框敲「甘麓」两字。
一列尽是不知辗转几手的通告,只有些零碎的展览和艺术家信息。
顾行芷又麓孔当地艺术街区的豆小组和微博话题。
屏幕现一个浮窗,有人发了新帖。
麓苑西路直通向汾江边,市政府就在这条路上,旁边一片林,远望像清幽的城市绿地。
树林边不尽起的一块石上,是绿漆刻的四个字:「西苑宾馆」。
「速来吃瓜!国校疑被包养!!!看图」
「哪届哪届」
「好糊,材有像gh?这是西苑拍的吗」
「她读书时不就有金主吗」
「但这帕萨特,gh能看上这么穷的?」
「她这两年也没什么啊,可能金主不行」
快零了。
楼传来车碾过泥路的声音,顾行芷起到厨房往看,图片里被误认作帕萨特的辉腾正好停,关上两束近光。
顾蘅正背对她同驾驶位的人讲话。被挡住一半,顾行芷没看清里面是谁。
门锁一阵钥匙转动的响声。
顾蘅显然喝了酒,腮上至角都浮上一层桃,她今天稍稍打扮了番,但仍显素净,还是米黄的真丝裹开衫,采用v领设计,几不对称的扭褶旋到腰际,搭住面棕的腰羊阔。
顾蘅本就较她些,踩着几公分的圆跟鞋,快多顾行芷一。
「在等我么?」
顾行芷扶住面前的人,顾蘅的耳饰垂在她脸颊,有些冰凉。
单肩包的革肩带到她们中间,包里的手机正好震动。顾蘅靠在她肩上不说话,呼的气很快赶走金属耳饰带来的凉意。
「消息。」顾行芷抬手勾住快掉落的包。
约莫过去二秒,等未读信息提醒的尾音消失,顾蘅才缓缓开:「甘阿姨没说起过她和前夫的儿。」
「一直在米兰念书,预计五月在k11首展。」
「六年前去世的,是她二婚的丈夫。」
顾行芷轻轻「啊」了一声,「那他准备回国吗?」
顾蘅淋浴的空当,顾行芷在浏览李敞的资料。
刚念完硕士,和顾蘅同龄,在众多等艺术院校合办的毕展中崭角,是欧洲炙手可的新锐。
屏幕里的人仪表堂堂,一派自小被优渥环境颐养的气度。
顾行芷心有些微。六年前顾蘅放弃了国的「3 2」联合办学计划,即使拿到了系里的公费名额,不须多费什么。周围同学都三三两两到黎、米兰和敦游学,顾蘅一直在麓孔。
声停了。
顾蘅穿着睡裙来,低着发问她:「还不睡觉么?」
她脸上红消了大半,挽起的发也被放来,摘掉了耳坠和项链,卸妆后眉和都淡了许多,仍是平日里熟悉的样。
顾行芷想起帖里她立在西苑门的侧影。
甘也在吗?
如果只顾蘅和李敞,是谁先提饮酒的?
她的大脑突然空白一瞬,像平稳运行的老式计算机里掉一只虫,嘴上却:
「李敞和你的,他得像甘阿姨,原来是艺术世家。」
这话不经思索就说来了,但异常温和,像在陈述事实。
顾行芷突然有了莫名的隐晦动机,于是陈述事实也掺着一丝不能觉察的恶意。
从午沈虞问她顾蘅是怎么教她的开始,她突然就想这样了。想让顾蘅看清,或者让自己看清,她教来什么样的顾行芷。
她看到偷拍照里顾蘅模糊的侧影,看到顾蘅从辉腾副驾离开,看到顾蘅穿着低调极简,却独独透优雅迷人的风。
她看着愣住的顾蘅,缓缓补充:
「我在威尼斯双年展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应该是他吧,li g。」
「,你不是一直想去意大利么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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