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听他们说话，她已经思考过重名的可能。

他无法睡，回想起项禾絮同他说的每一句话。

她依然为自己留有余地，那或许并不是她。

过了一会儿，听见窗台那儿传来一声应答。

一瞬间，季贻心越发复杂起来。

季贻跟着罗桢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，没忍住停住多看了一会儿，却见那个总是对孩格外严厉的、雷厉风行的母亲像被走了什么，神恹恹。家里所有照片上罗桢的痕迹消失，她像从未拥有过这个孩。

而他们明明曾是一对血脉相连的母。

这是死缓少有的人化规定，季贻拒绝了。大多数人都拒绝了。

“你应该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吧。”

她握着拳，捺所有的绪。

就在祁钦和项禾絮的谈话里，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罗桢，她正站在他的位置，看着从前或许最好的朋友，现在却无法认。

良久，他开：“07331，在吗？”

“帮我一起找到她存在的迹象，”项禾絮定定望向祁钦，“帮我找到她。”

而她本不知这一切。

世上有那么多人，说不定就有另一个叫季贻的女孩儿，她也自杀了，然后被抹去记忆，认识她的人也是一样，就像汪承颐告知过她的一切。

祁钦问：“你是不是能见到那个世界的人？”

罗桢自己也不记得。

汪承颐问过她，是否对自己的过去好奇，他们虽然被抹去记忆，但有阅读自己生前信息的权限。

“我会去查。”

到了后半夜，越来越多的云层聚积，遮蔽住月亮，祁钦恍惚听见外面起了大风。

悲哀，她突然为季贻不值起来。

“什么忙？”

罗桢走去一段路，见她还在原地，回过来找她，问她在看什么。

“季贻。”

“帮我找个人。”

项禾絮了牙关，平静地说：“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，其他的随你。”

季贻乍然想起，她曾与罗桢一起路过他以前的家，整个家冷冷清清，他的妈妈就坐在客厅里发呆。

失去记忆的人有无知的幸福，她知罗桢的过去，于是因此痛苦。

她想自己怎么会自杀呢，而最后却这样选择了，那是不是就说明是经历了想逃避的问题，所以才向死亡祈求解脱。既然如此，那为什么还要想起来？

-

她是被汪承颐带到那个世界的，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“人”。

“……嗯。”

季贻心迅速加快，后背离开飘窗的白墙，镇定问：“谁？”

她需要盟友。

要雨了。

她答应祁钦。

她要冷静，她不能愤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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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完这个名字，又过一会儿，像是睡着了，就在季贻心五味杂陈的时候，祁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。

“你觉得，是真的么。”

顺着季贻的目光，他看见一个尚算年轻的中年女人，除此之外便没别的，他不解，促季贻赶往任务目的地。

“什么？”

季贻囫囵：“或许吧。”

从那之后，季贻一度认为这样的所谓对自杀者的惩罚方式太残忍了些，哪怕她此前并没有细想过。

纵使相逢应不识。要真是重名就最好了。

她知他指的是什么，又嗯了一声，就听祁钦说：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？”

世界上有无数运行的规律，可见的，不可见的，她被告知自己从此有了新的代号，同时被慷慨允许拥有以前的名字。

她了死缓。这里所有人都是自杀后来到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