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褥，床单，枕，满目雪白。堆满果束的角落被病房灯上暗黄的光，四飘逸着郁刺鼻的消毒味，寂静的空气缀着低微的泣音。

谢翎之定定地站在病床边。

时隔半年，他又一次见到了妈妈顾岚，也见到了张叔叔。

以及姝妤。

这叁个人中，只有她一个是他真正在乎的。

可她同样也是当他们叁人中变化最大的那个。

——他日思夜想的妹妹，此时正静静躺在病床上，脑袋缠着一圈圈绷带，左臂也打着厚厚的石膏，被仔细安置于而绵的棉垫之上。她还没脱离昏迷状态，柔黑的睫羽沉沉闭阖，在苍白失的脸投两扇浅淡影。

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。纯白被凸起的弧度那样纤小，仿佛这半年来本没大，的起伏微弱到几乎看不来——

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气。

谢翎之只觉心都停了一拍，浑的血急速降温，以致于让他冷得肩膀都在战栗。

“姝妤……怎么会从楼梯上摔来？”他听到自己声音颤抖地问。

顾岚的目光没有移向他，红的睛依旧呆滞地看着姝妤：“昨天晚上，她和她婷婷放学一起回家，电梯坏了，她们就走楼梯，上楼的时候不知在说些什么，两个人打打闹闹的……姝妤就不小心摔了去。”

“是张婷婷把她推去的。”

随她的话音，谢翎之冷声断言。

顾岚倏然抬眸，微不可察地瞄一侧面灰败憔悴的张国栋，又张望向谢翎之：“没有，是不小心的，当时还是婷婷哭着跑来告诉我们这事，她不是故意……”

“就是她推的！！”谢翎之激动得一了语调，而后又担心惊扰到沉睡中的姝妤，竭力将嗓音压低，那双猩红的眸死死瞪着试图为张婷婷遮掩的母亲，“她本来就讨厌姝妤，整天欺负姝妤，怎么可能‘不小心’？她肯定是知姝妤今晚要上台表演，不想让她去，所以故意把她推楼梯！”

打打闹闹？不小心？

鬼才信！

张婷婷平时是怎么对姝妤的，他光是听姝妤在电话里的讲述都能拼凑个大概，难妈妈一都没发觉吗？！

——她居然包庇张婷婷，包庇那个迫害姝妤的凶手。

谢翎之咬了牙，双手握成拳。说不定，就连姝妤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来自张婷婷的欺负和孤立，也有妈妈纵容放任的成分在。

就为了和她的“张叔叔”在一起。

谢翎之觉得，他现对妈妈的或许已经能够接近于仇恨了。

“……那个，翎之啊。”张国栋忽然开了，吻颓靡，宛如好久没喝过，他低垂着，搓了把脸，“这回这件事儿，确实是婷婷不对。我也不想为婷婷辩解什么，姝妤摔楼梯肯定跟她有关系，不过我家这个孩我也了解，她被我惯坏了，但还没坏到故意害人的程度。今早我也去业那儿调了监控，我看她们两个是上楼的时候吵起来了，婷婷走得快了些，姝妤估计是想让她走慢等等她，就拉了她的书包，婷婷那会儿也是在气上，反手把她推开了。”

谢翎之冷冷打断：“你的意思是姝妤摔去是她自己的错，她不该跟张婷婷吵，也不该碰她‘金贵’的书包？”他讥讽反问。

张国栋哑然抬，与他对视，竟从那冷戾的眸光中读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、恶痛绝的恨意。

“不是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唉。”张国栋汗颜地偏开，叹息一声。手肘拄在分开的双膝上，他佝着腰，再度搓了把脸，力大得几能搓一层，“我知，我这么说可能有厚脸，又或者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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